赤式：四段女性狂想曲

東邊舞蹈團主辦的《赤式》，集合了四位年青女編舞，讓她們展演其自編自跳的短打新作。由馬師雅、藍嘉穎、賀倩瑩及莫嫣編舞的這四個作品，雖然同樣以女性獨舞為主，但透過與各式道具的互動，並配合簡單有效的燈光設計，呈現出四段截然不同的女性心思。

首先登場的《Soulless》由馬師雅編舞，以柯志輝把一個黑色氣球吹滿開始，然後隨著氣球漸脹，身處白舞衣的馬則從舞台後方一角的大堆黑色氣球中冒出來。舞作中出現的對立元素不少，既有男黑女白的服裝、黑白兩色的大小氣球，還有寂靜與節拍強勁的音樂，以及動與不動的二元角力關係。

馬以一個沒有靈魂的吹氣人偶形象，跟柯的雙人舞部分編排細緻，二人的默契亦佳，反而馬自己的獨舞部分就稍嫌有點拘謹。但整體作品在空間及道具的運用上也見巧思。

緊接上場的是由藍嘉穎編舞的《鄰居》。演出以燈區把舞台劃成兩半，台右是藍自己擔演，在方形燈區內的獨居紅衣女子；台左則有各式人等在自己的空間內畫畫、玩牌、打字、看雜誌和吃蛋糕，後方還有一個結他手。

藍為《鄰》的演出找來了不少朋友參與，在不同時刻透過微細的動作弄出不同聲音。即使人不少，但因為動作不大，倒沒有熱鬧的感覺，不過就足以跟孤獨的紅衣女構成強烈對比。藍一直在燈區內跌跌撞撞，呈現著一個人的生活煩惱，配合著結他手梁卓堃現場演繹的《Walk In The Park》，縱使我覺得她表演的舞蹈動作變化幅度不大，但整體視聽效果出色，絕對可以繼續發展成更完熟的舞作。

賀倩瑩自編自跳的《我媽的裙子Hand-me-downs》就有點令人失望。作品開首時忽明忽暗的燈光，加上舞台後方擺放了一個穿上了裙子的假人形模特架，氣氛有點詭異。賀之後將架上的裙子各部分逐一拆解，跟其起舞，概念上甚有心思，但可惜細節處理上欠周詳。

從場刊的介紹上得知，賀希望透過此作向上一代致敬，但在演出中卻多次把衣飾粗暴地丟在地下，未能感到當中的珍愛與懷念。其後賀還將假人形的身體各部位拆解，跟由黑衣人舞動著的假手共舞，但兩者之間的關係就有點不清不楚。

如果作品是在審視現代人跟上一代的關係，就舞作中的處理所見，似乎是在批判多於致敬呢。

壓軸是由莫嫣獨力自編自跳的《A Major Clown In G Flat》。雖然以演出經驗來說，莫是四人中比較豐富的，但編舞的經驗卻是最淺。除了演區前沿放了一支燈來製造影子效果，台上沒有任何佈景道具，作品純粹以一個人的表演去撐起整個舞台，盡顯莫的大膽野心。

從演前的訪問中得知，莫的這個作品是以她認識的一位老師的生活作藍本，不過現在在作品中我未能感受到太多生活細節，因此也未能令我向那一方面聯想。然而，莫在肢體動作上的高、低、大、小變化，以及整體演出節奏上的拿捏，都已經相當精彩好看。莫以這個簡單多變的嘗試作為她的編舞首作，絕對是及格有餘，期待可以在不久將來可以欣賞到她的下一個編舞作品。

〔本文首刊於《舞蹈手札》Vol. 17 No.5（2015 年 10-11 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