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舞蹈團《白蛇》— 經典傳奇新編，舞出淒美人妖戀

近年香港舞蹈團的其中一個節目創作方向，是發展取材自流行文化經典的原創舞作，例如以港產漫畫人物故事為藍本的《風雲》與《中華英雄》，以及明顯以八十年代經典港產電影版本作參考，並遙遙向其致敬的《倩女．幽魂》。不過去年11月尾首演的《白蛇》，就與徐克在九十年代初導演的電影《青蛇》沒有任何關係，而是由舞蹈團藝術總監楊雲濤，以編劇意衍根據《白蛇傳》這部中國著名民間傳說所改編的原創文本來編排。

《白蛇傳》是首批被列入中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民間文學傑作之一，歷年來改編自這個家傳戶曉的經典愛情故事之影視與舞台作品多不勝數，當中白素貞、許仙、小青及法海等人物的形象更加是深入民心。原故事主要講述一條白蛇孤獨地度過了幾生輪迴後，開始有所覺悟，希望可以化身成人，去經歷人世間的情和愛，了解活著的真正意義。不過《白蛇》作為一舞劇，它的故事情節發展，就無可避免需要進行簡化。

其中一個最明顯的改動，是把原故事中的青蛇與白蛇二合為一，把兩者的性格都放在主角白蛇身上，以同一個個體出現。而為了讓觀眾理解這個設定，服裝設計師還特別在白蛇身上的白紗服中，添了一塊青綠色的布塊，具象地加以說明。簡化了的人物關係，便利故事情節推展，令演出節奏更明快，亦更能突出這個版本的重心：蛇妖為愛成人，但也因為愛，而再變回妖的一段經歷。

我看的場次是由舞團中的兩位首席舞蹈員唐婭及李涵，分別飾演白素貞與許仙。他倆在過往不少製作也曾合作，更曾經憑《倩女．幽魂》一劇的首演，分別獲得第18屆香港舞蹈年獎的「傑出女舞蹈員演出」及「傑出男舞蹈員演出」獎項。不過今趟二人再度同台，合演另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就未能產生更多精彩火花，整體表現只算是不過不失，可觀而不深刻。其中尾段飾白蛇的唐婭，因眼見她的一時衝動導致生靈塗炭，故按捺不住要發出哀號時，也因情緒發展準備不足而喊得相當尷尬，實在有點失望。

然而，《白》最令我印象難忘的是活用雨傘作為道具。傘的出現當然是因為白素貞跟許仙邂逅自借傘的機遇，但雨傘也以支架的方式出現在〈盜草〉一場，去呈現荒野的感覺，之後更變成具體的重擔，落在一心只為救助許仙的白蛇背上。此外，反光材質的深黑色地膠，加上自舞台上方一條條垂落的繩子所組成的簾，每每配合燈光與音效，做出煙雨淒迷或大水忽至的場面，效果良好。

另一方面，雖然故事主要集中在白蛇、許仙及法海之間的互動，但編舞楊雲濤與謝茵也為《白》編排了好幾段群舞，巧妙地利用群舞去營造畫面，豐富演出效果。例如許仙的出場就以群舞展現一眾讀書人的面貌，生動地烘托出許仙的書生形象；下半場尾段有關水漫金山的情節，以多位舞者一同揮動白袍長袖，配合佈景、燈光與音效，簡潔有力地呈現出洪水肆虐的景觀。

整體而言，原來格局甚大的白蛇傳奇，雖被改編成好像只簡單描繪一條蛇妖的一段愛恨恩怨，但透過編舞與設計師們的巧思，與及發揮穩定的舞者，演出效果不俗，視覺上更加美不勝收，也有潛質可以繼續發展，再度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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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

編舞：楊雲濤、謝茵

評論場次：2017年11月26日19:45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

〔 本文首刊於《舞蹈手札》Vol. 20-1（2/2018 - 3/2018）〕